第25章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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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的客厅里,林女士忧心忡忡看着自己的丈夫。
从二十几岁刚刚大学毕业她就嫁给姜别临，一直到现在,林女士从来没有为生活中的琐事皱过眉。
当初林家看中姜别临的手腕能力,更是看中他的人品。即使家里只有林女士一个独身女，也没有想过让姜别临入赘到林家，而是把林家所有的权利都交在他手上。
而姜别临也没有让林家失望，不但对林女士始终如一的呵护，更是将林家的事业版图扩展到现在这样人多少人仰望的地位。
更是让林女士舒心的是，自己的丈夫从结婚以来从来没有过绯闻，更别说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如此,一个男人能力好，顾家，心系妻女，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多少豪门里的女人,只能表面强颜欢笑，背地里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
林女士觉得大概再也没有比自己的丈夫更加值得信赖的伴侣。
“让姜在回去上学真的没关系吗？网上的那些谣言怎么到现在还没处理？”
姜别临扣上西装的扣子回道：
“没事,她早晚都要面临这些事情，警方那边还在跟进，案件又不能对外公布，很多事情现在不好向公众宣布。”
“如果公司直接对外公布在在是临江集团的继承人,根本不会消除那些被煽动的网友,他们只会认为帖子里说的是事实,他们可不会替在在考虑。公司那边一直在按着不动,不是不处理,与其解释的含糊其辞，招来更多的麻烦，不如等待时机，一次解决。”
“那个叫方敏茹的是吧，一个没什么背景的高中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估计也就这一两天，”
林女士皱眉：
“那你就这样看着在在被人谩骂泼脏水啊？你看看那些人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姜别临拍拍林女士的手安抚：
“你也知道的，那些无良的媒体总是喜欢断章取义，写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来博人眼球。正好这个方敏茹撞上来，有话题有流量，他们什么写不出来？”
“那些帖子公司都安排人删了，你也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林女士还想说什么，姜别临笑道：
“你看在在都没被留言击倒，你怕什么，不要胡思乱想。”
林女士觉得姜别临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网络上的所有矛盾都指向在在，如果在这个时候公布在在的身份，不但不会消除那些谣言，反而会更激化那些人的情绪。
一个单亲家庭的好学生，已经被愤怒的网友推上了神坛。
那件案件还牵扯到其他未成年人，真的公布，半遮半掩的说法，反而不好。
负责调查这个案件的小警察最近几天几乎天天都会来学校，他们已经看完了所有的录像资料，最后在几十个人相中经过筛选，对比，除了方敏茹意外，最终在北高确认了三名受害者。
警方直接去三个孩子的家里，几乎所有的家长都表示出不同程度的震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发生了这些事情。
警察分三组，花费了两天时间，不停的在劝说家长，让孩子出来指证，可是无一例外的都遭受到了拒绝。
尽管警察们再三强调他们会保护孩子们的**，都会使用化名，甚至不用她们直接面对方敏茹。可是都不行，所有的家长都表示不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出去指证。
最近网络上的那些谣言闹得风风雨雨，要是一个不小心自己家的孩子被无良的媒体曝光，三个孩子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如果被暴露出去，那么几个孩子这辈子就完了。
而且不光是孩子，就连他们自己也会被周围的人戳脊梁骨的。
没人敢为了一个小小的可能，断送掉自己还有孩子的一辈子。
学校里。
所有人都在看着姜在对方敏茹打招呼，笑意盈盈，看起来仿佛两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姜在向旁边的女人示意，随即被推到方敏茹的面前。明明是仰视的目光，却硬生生的让所有人都觉得方敏茹无端的矮了她一节。
姜在的手点着大腿上受伤的地方。
“小茹，医生说我应该卧床休息至少二十天，才能下床走动，可是我等不及，等不及来见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在脸上的笑意越加的明显，仿佛能提前见到好朋友真的是让她无比开心的一件事。
“那么多血流出来，你也看见了。”
“我太疼了，疼的我总是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小茹，你告诉我，我哪一点对不起你？或者你告诉我，她们哪一点对不起你？”
姜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笑，旁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方敏茹没有接话，她看着姜在，曾经姜在看见她总是笑眯眯的，今天也是在笑，可是那笑太张扬，张扬到极具侵略性。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所有人都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几人，想听八卦，可是早读课的铃声响了。
姜在挑眉看了一眼方敏茹，没在说什么，无声的压迫。
方敏茹的后背开始冒汗，她局促的敛下眼角，掩饰自己的紧张。从她今天看见姜在的第一眼就知道，之前的那些奢望已经破灭了。
她多希望警察跟她说的是假的，姜在在她的眼里一直都是在普通不过。
只是一夜的功夫，她所有关于姜在的认知都被颠覆。
方敏茹硬着头皮，小声的说了一句：
“在在，我没有……”
姜在实在是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方敏茹看着姜在离开的背影，想到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忽然之间，后背上丝丝缕缕的凉意向上窜起。
姜在为什么迫不及待的回来上学？
姜在嘴里的她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警方都查不到的事情，姜在是不可能知道的。
一切都是她被人胁迫的，自始至终都是这样。
转过身的姜在抬眸看了眼教室的方向，再也没有跟方敏茹玩猜谜的游戏的兴趣，瞬间就冷下了脸。
她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回来，就不怕被那些目光注视吗？
方敏茹以为所有人都拿她没办法吗？
她以为她可以幸运的逃脱掉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一整个上午，姜在除了上课，休息的时间都不在教室里，方敏茹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心慌的厉害。她完全不知道姜在想做什么，连秦淼也不在。
网上的那些对姜在的攻击越演越烈，如果姜在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只要被发到网上，那么姜在这辈子都完了。
最后估计连北高都待不下去，只能离开。
就算她爸爸是临江集团董事长，也低不过愤怒的网络力量，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天，临江集团一点动作都没有。
那么大的公司按理说公关早就出来辟谣了，为什么还没动作，不就是畏惧网络的力量。
原先她只想着只要自己一直死咬着是被胁迫，就算那些人指正她也没有，根本就没有证据。所有的录像都可以显示她是被人侵害的。
她根本就没想到网络的力量可以这么强大，强大到即使她什么事情都不做，就会有人帮她解决这一切事情。
此时的姜在坐在轮椅上，目光落在教室里的阮婷身上，阮婷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眼底一片青色，看样子就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没休息好。
至于为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阮婷在班里，成绩中等，性格内向，根据资料查显示，阮婷的爸爸只是公司小职员，连主管都算不上，妈妈是个小会计，家庭在北高这里，只能算的上是‘温饱有余’。
所有父母都望子成龙，当初为了把阮婷送到名校升学率最好的北高，基本上已经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只是谁也不知道，包括阮婷的父母，这会大概已经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为什么要把阮婷送到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身边。
阮婷本来就跟方敏茹是一个初中部的，彼此熟悉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姜在不知道阮婷到底是什么时候受到的伤害。上辈子这件事披曝光出来后没几天，学校里就有人跳楼自杀了，而这个人就是阮婷。
她不知道警方审查的经过，只知道，最后方敏茹转学了，赵倩茹和另外一个人也都跟着销声匿迹。
一条人命就这样在她们面前消失，好像对方敏茹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可以转学，可以消失。
可是阮婷这辈子却被毁了，不但生前要遭受所有人的指指点点，最终连命也搭上去了，谁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教室里的阮婷恍惚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几天几乎是她短短十几年当中最黑暗的时刻，家人的指责，痛斥，不理解，还有自己内心的害怕，恐惧，都在不断的折磨她那根已经崩到极限的神经。
父母已经在安排她转学的事情，可是那些人不会放过她的，方敏茹不会放过她的。
阮婷紧紧的抠着自己的手背，上面已经开始渗出了血丝，她却置若罔闻连最后一点知觉都消失了一样。
阮婷一直以为，能在这个学校认识以前学校的人，真是一种幸运。
她没有很好的家世，成绩也一般，父母为了她的将来，花了很多钱把她送进北高，原本性格就内向的阮婷，跟这里的大多数学生都处不到一起。
当身边的同学讨论最新款的衣服时，她放学了还要回家为没有下班的父母做饭整理家务。
当大家都在讨论放假去哪里旅行的时候，她只能笑着在一边插不进话。
她跟这里完全格格不入。
阮婷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来北高是多么高兴的一件事，直到方敏茹来找她。
她跟方敏茹无话不谈，所有的秘密都跟对方分享，方敏茹比自己的父母还要懂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还要理解她。
阮婷又无比的庆幸自己能来北高，因为这样可以认识方敏茹这么好的朋友。
可是直到那天，方敏茹带她回家，一切都仿佛就是一场噩梦，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她跪在方敏茹脚下求她放过她，方敏茹却只是笑笑。
“小婷，不要怕，我们就是在玩。”
“明天可以去买商场买很多你想要的东西，你不是说羡慕班上的同学能够随便买那些漂亮的衣服吗？”
“你也可以的，只要你愿意。”
阮婷哭着疯狂的摇头，她是很羡慕同学有好看的衣服，也想要拥有，可是这是不对的，这些明明都是不对的……
小茹，我求你了，放我回家吧……
“处女/膜而已，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小婷。”
她求那些人，那些人也都在疯狂的笑，笑她的无知，笑她的弱小。
她不想再跟小茹做朋友，她开始躲着小茹，可是小茹却不肯放过她。她根本就不知道被拍了录像。
直到小茹那些人拿录像威胁她，如果她不乖乖听话，就把录像放出去，让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她做过什么事情。
她害怕被家人知道，也害怕被学校的同学知道，就像小茹说的，只要小茹不对外说出去，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她做过什么。
她开始对小茹唯命是从。
小茹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小茹就是个魔鬼……
爸爸昨晚还抽了她一耳光，嫌弃她丢人，妈妈坐在一边哭一边说她是贱骨头，仿佛她就是这个家的耻辱。
可是好像根本就没人关心那些根本就不是她愿意的。
她哭着求所有人她知道错了，她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是在爸妈的眼里她已经脏了，脏了的人就再也不干净了。
“你给我从这个家滚出去，我和你妈再也不想看见你！”
“你还有脸哭！你哭什么哭？！我跟你妈辛辛苦苦一辈子，把你送进北高，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我跟你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两天就给你转学，送到乡下跟你外婆一起，以后你就在那边好好的反省，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我跟你妈就当从来没生过你！”
“你立刻从我跟你妈的眼前消失！”
是不是真的只要她消失了，父母就能原谅她？
是不是这样她就不用在害怕了？
阮婷木然的抬起头，无神的目光和一抹清亮撞在一起。
那是隔壁班的姜在，她好像已经来她们班好几次了，可是只是坐在门口，却不说话，也不是来找人的。
这些跟她都没有关系，阮婷站了起来。
走出教室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姜在忽然对阮婷说了一句：
“你还有机会的。”
阮婷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嘴角是惨淡的笑，机会？她从第一次去了小茹的家里就没有机会了。
就连姜在自己不也一样，她从看到姜在的照片的那一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谣言传的这么厉害，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些幸灾乐祸的，看笑话的，嘲讽的声音接踵而至。姜在自己难道就不会害怕恐惧吗？
就算外面在传姜在的爸爸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又怎么样？
姜在到现在还不是几乎要被舆论和谣言吞噬了吗？网上的那些人谁又管过姜在的死活？
姜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来跟她说什么机会？
她的人生已经没有机会了……
阮婷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木然的转身离开。
姜在回到班里，不顾所有人诧异的脸色，一双清澈的眼里，此时就像是有两簇火焰在里面燃烧，对着方敏茹说道：
“你到底对阮婷做了怎么？！”
方敏茹仿佛是被姜在盛气凌人的态度吓到，缩着肩膀：“阮婷？阮婷跟我有什么关系？”
简直是不可思议，一个人的心到底可以冷血到这个地步！
阮婷才十七岁，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方敏茹到底是人还是鬼？！
两人是面对面坐着，一个咄咄逼人，一个害怕畏惧。没人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姜在坐在轮椅上，却硬生生的让所有人产生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感，她眯着眼睛，里面一片冰凉。
她居然会以为一个畜生会有一丝的怜悯之心，简直是可笑。
方敏茹毫无畏惧的看向姜在。
如果是之前她还畏惧姜在的身份，那么现在她一点都不会害怕，甚至应该是姜在怕她才对，只要他们俩现在姜在逼问她的照片被发到网络上去。
那么姜在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网上有那么多人想要撕碎姜在，可不用她来亲自动手。
其实她挺喜欢姜在的，人单纯的可怜，又好骗，还热心的很，当时爸爸说让她物色新的猎物，她其实不想带姜在回去。
可是班里居然有人说姜在不比她差？
姜在的成绩又没有她好，长的也没她漂亮，凭什么大家都喜欢姜在？
如果当所有人都知道姜在被污染了，那么还有人会喜欢她吗？她只是有些好奇，并打算真的做什么。
就算爸爸看见了姜在，她不是一样没有伤害姜在吗？
天若要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方敏茹看着姜在，笑了笑，笑着笑着忽然就流下了泪水。
姜在一直都是干净的，就连那晚在会所，以前那些人在那种情况下，只要被她连哄带骗，没有一个不乖乖听话，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可是只有姜在，只有姜在反抗，即使不要命的跑出去，也要拉着自己逃跑，即使连捅自己两刀，也要反抗。
为什么要这样呢？顺从一下不就好了吗？
无声的流泪，有的人替方敏茹心酸，有的人只觉得厌烦，有的人更是连一秒都觉得无法忍受。
姜在皱着眉，对着身后的女人说道：
“学校电脑管理室那边准备好了吗？”
方敏茹下意识的抬头看姜在，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已经压下去的凉意瞬间就蹿出来，瞬间攥紧她的心脏。
“早就准备好了，姜小姐。”
姜在嘴角轻扬：
“那好，你把之前准备好的方敏茹的资料，全部都发过去。”
教室里安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在姜在和方敏茹之间来回转，不知道两人到底在做什么。
姜在仰着下巴，就像是女王一般，看待蝼蚁的眼神。
方敏茹好像是预感到也需要发生某种可怕的事情，她看着姜在，瞪着一双眼，忽然站起来。
‘砰’的一声，连带身后的椅子都被踢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姜在，你不能……”
姜在要是敢欺负她，网上的那些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姜在笑，语气很轻：
“我不能什么？”
姜在没有动，只是盯着方敏茹，看着她坐立不安，看着她愤然站起，又看着她面色发白的惊恐不安。
一切不过都是枉然，垂死挣扎。
方敏茹以为她会惧怕上网的那些莫须有的谣言和攻击？
简直太可笑了。
很快，教室里的电子屏幕，还有学校教学楼前的大屏幕上，忽然亮了起来。
屏幕里有照片有录像，都是关于方敏茹的，从初中开始介绍起，一直到现在，有她跟同学的合照，也有学校组织旅行的录像片段。
其中有一段是方敏茹和一个女生的录像。
有人认出来那个女生，失声喊出来。
“那不是阮婷吗？看起来好小，还在上初中吧？不对，是高中，穿着北高的校服呢。”
那是高一的时候，学校组织旅行，无意中拍摄到的录像，录像里，阮婷满心满眼的看着方敏茹。
“小茹，你看，这是大海诶，你看海水多蓝，多干净。”
画面里突然插进来一个笑声，应该是拍着录像的人在询问：
“这位同学，请问，你最好的朋友是谁呀？”
一向性格内向的阮婷，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风吹动她的裙角和头发，整个人站在湛蓝的海水里，就像是一副画一般。
她毫不犹豫的，脸上是肆意的笑，举起双手对着镜头大声的喊：
“我最好的朋友是方敏茹，我们永远都要做最好的朋友！”
“哈哈哈，阮婷，你以为你是在当中告白啊，叫的这么大声……”
录像里一群少男少女嬉笑的声音。
教室里仿佛还在回荡着阮婷在海边大喊的声音，方敏茹忽然笑了下，忽然就不想再隐藏下去，像是最后的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姜在：
“姜在，你放这个是想做什么？你觉得这个能做什么？”
姜在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方敏茹，淡淡的说道：
“你想太多了，我不是放给你看的，我是放给楼顶上的那个傻瓜看的。”
“我想让她看清楚，她最好的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我想让她知道，就算她跳下来死掉了，就真的死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让她亲手杀死把自己拖进深渊的怪物。”
死了就真的只是死了，而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却还好好的活着！
所有人都被姜在和方敏茹嘴里的话惊呆了，他们俩个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一句都听不懂？
姜在的轮椅又往前走了一步的距离，即使是坐着看方敏茹，她的气场也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让人觉得方敏茹整个人岌岌可危的站着，仿佛姜在再说一句，她就会顷刻间倒下去。
她盯着方敏茹，一字一句的说：
“或许，你可以告诉大家，为什么阮婷要跳楼？”
跳楼？阮婷要跳楼？姜在到底在说什么？！
同一时间，正围在教学楼屏幕前的人忽然指着楼顶，发出一声尖叫：“啊！！！不好了！有人要跳楼！”
响声惊动教室里的所有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姜在身上。
她怎么知道有人要跳楼！
姜在是怎么知道阮婷要跳楼的？！
整个世界仿佛都魔幻了！
就连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许晏，也好奇，姜在是怎么知道阮婷会想要跳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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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她早晚都要面临这些事情，警方那边还在跟进，案件又不能对外公布，很多事情现在不好向公众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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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方敏茹的是吧，一个没什么背景的高中生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估计也就这一两天，”
林女士皱眉：
“那你就这样看着在在被人谩骂泼脏水啊？你看看那些人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姜别临拍拍林女士的手安抚：
“你也知道的，那些无良的媒体总是喜欢断章取义，写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来博人眼球。正好这个方敏茹撞上来，有话题有流量，他们什么写不出来？”
“那些帖子公司都安排人删了，你也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林女士还想说什么，姜别临笑道：
“你看在在都没被留言击倒，你怕什么，不要胡思乱想。”
林女士觉得姜别临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网络上的所有矛盾都指向在在，如果在这个时候公布在在的身份，不但不会消除那些谣言，反而会更激化那些人的情绪。
一个单亲家庭的好学生，已经被愤怒的网友推上了神坛。
那件案件还牵扯到其他未成年人，真的公布，半遮半掩的说法，反而不好。
负责调查这个案件的小警察最近几天几乎天天都会来学校，他们已经看完了所有的录像资料，最后在几十个人相中经过筛选，对比，除了方敏茹意外，最终在北高确认了三名受害者。
警方直接去三个孩子的家里，几乎所有的家长都表示出不同程度的震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发生了这些事情。
警察分三组，花费了两天时间，不停的在劝说家长，让孩子出来指证，可是无一例外的都遭受到了拒绝。
尽管警察们再三强调他们会保护孩子们的**，都会使用化名，甚至不用她们直接面对方敏茹。可是都不行，所有的家长都表示不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出去指证。
最近网络上的那些谣言闹得风风雨雨，要是一个不小心自己家的孩子被无良的媒体曝光，三个孩子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如果被暴露出去，那么几个孩子这辈子就完了。
而且不光是孩子，就连他们自己也会被周围的人戳脊梁骨的。
没人敢为了一个小小的可能，断送掉自己还有孩子的一辈子。
学校里。
所有人都在看着姜在对方敏茹打招呼，笑意盈盈，看起来仿佛两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姜在向旁边的女人示意，随即被推到方敏茹的面前。明明是仰视的目光，却硬生生的让所有人都觉得方敏茹无端的矮了她一节。
姜在的手点着大腿上受伤的地方。
“小茹，医生说我应该卧床休息至少二十天，才能下床走动，可是我等不及，等不及来见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在脸上的笑意越加的明显，仿佛能提前见到好朋友真的是让她无比开心的一件事。
“那么多血流出来，你也看见了。”
“我太疼了，疼的我总是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小茹，你告诉我，我哪一点对不起你？或者你告诉我，她们哪一点对不起你？”
姜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笑，旁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方敏茹没有接话，她看着姜在，曾经姜在看见她总是笑眯眯的，今天也是在笑，可是那笑太张扬，张扬到极具侵略性。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所有人都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几人，想听八卦，可是早读课的铃声响了。
姜在挑眉看了一眼方敏茹，没在说什么，无声的压迫。
方敏茹的后背开始冒汗，她局促的敛下眼角，掩饰自己的紧张。从她今天看见姜在的第一眼就知道，之前的那些奢望已经破灭了。
她多希望警察跟她说的是假的，姜在在她的眼里一直都是在普通不过。
只是一夜的功夫，她所有关于姜在的认知都被颠覆。
方敏茹硬着头皮，小声的说了一句：
“在在，我没有……”
姜在实在是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方敏茹看着姜在离开的背影，想到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忽然之间，后背上丝丝缕缕的凉意向上窜起。
姜在为什么迫不及待的回来上学？
姜在嘴里的她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警方都查不到的事情，姜在是不可能知道的。
一切都是她被人胁迫的，自始至终都是这样。
转过身的姜在抬眸看了眼教室的方向，再也没有跟方敏茹玩猜谜的游戏的兴趣，瞬间就冷下了脸。
她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回来，就不怕被那些目光注视吗？
方敏茹以为所有人都拿她没办法吗？
她以为她可以幸运的逃脱掉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一整个上午，姜在除了上课，休息的时间都不在教室里，方敏茹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心慌的厉害。她完全不知道姜在想做什么，连秦淼也不在。
网上的那些对姜在的攻击越演越烈，如果姜在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只要被发到网上，那么姜在这辈子都完了。
最后估计连北高都待不下去，只能离开。
就算她爸爸是临江集团董事长，也低不过愤怒的网络力量，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天，临江集团一点动作都没有。
那么大的公司按理说公关早就出来辟谣了，为什么还没动作，不就是畏惧网络的力量。
原先她只想着只要自己一直死咬着是被胁迫，就算那些人指正她也没有，根本就没有证据。所有的录像都可以显示她是被人侵害的。
她根本就没想到网络的力量可以这么强大，强大到即使她什么事情都不做，就会有人帮她解决这一切事情。
此时的姜在坐在轮椅上，目光落在教室里的阮婷身上，阮婷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眼底一片青色，看样子就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没休息好。
至于为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阮婷在班里，成绩中等，性格内向，根据资料查显示，阮婷的爸爸只是公司小职员，连主管都算不上，妈妈是个小会计，家庭在北高这里，只能算的上是‘温饱有余’。
所有父母都望子成龙，当初为了把阮婷送到名校升学率最好的北高，基本上已经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只是谁也不知道，包括阮婷的父母，这会大概已经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为什么要把阮婷送到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身边。
阮婷本来就跟方敏茹是一个初中部的，彼此熟悉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姜在不知道阮婷到底是什么时候受到的伤害。上辈子这件事披曝光出来后没几天，学校里就有人跳楼自杀了，而这个人就是阮婷。
她不知道警方审查的经过，只知道，最后方敏茹转学了，赵倩茹和另外一个人也都跟着销声匿迹。
一条人命就这样在她们面前消失，好像对方敏茹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可以转学，可以消失。
可是阮婷这辈子却被毁了，不但生前要遭受所有人的指指点点，最终连命也搭上去了，谁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教室里的阮婷恍惚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几天几乎是她短短十几年当中最黑暗的时刻，家人的指责，痛斥，不理解，还有自己内心的害怕，恐惧，都在不断的折磨她那根已经崩到极限的神经。
父母已经在安排她转学的事情，可是那些人不会放过她的，方敏茹不会放过她的。
阮婷紧紧的抠着自己的手背，上面已经开始渗出了血丝，她却置若罔闻连最后一点知觉都消失了一样。
阮婷一直以为，能在这个学校认识以前学校的人，真是一种幸运。
她没有很好的家世，成绩也一般，父母为了她的将来，花了很多钱把她送进北高，原本性格就内向的阮婷，跟这里的大多数学生都处不到一起。
当身边的同学讨论最新款的衣服时，她放学了还要回家为没有下班的父母做饭整理家务。
当大家都在讨论放假去哪里旅行的时候，她只能笑着在一边插不进话。
她跟这里完全格格不入。
阮婷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来北高是多么高兴的一件事，直到方敏茹来找她。
她跟方敏茹无话不谈，所有的秘密都跟对方分享，方敏茹比自己的父母还要懂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还要理解她。
阮婷又无比的庆幸自己能来北高，因为这样可以认识方敏茹这么好的朋友。
可是直到那天，方敏茹带她回家，一切都仿佛就是一场噩梦，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她跪在方敏茹脚下求她放过她，方敏茹却只是笑笑。
“小婷，不要怕，我们就是在玩。”
“明天可以去买商场买很多你想要的东西，你不是说羡慕班上的同学能够随便买那些漂亮的衣服吗？”
“你也可以的，只要你愿意。”
阮婷哭着疯狂的摇头，她是很羡慕同学有好看的衣服，也想要拥有，可是这是不对的，这些明明都是不对的……
小茹，我求你了，放我回家吧……
“处女/膜而已，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小婷。”
她求那些人，那些人也都在疯狂的笑，笑她的无知，笑她的弱小。
她不想再跟小茹做朋友，她开始躲着小茹，可是小茹却不肯放过她。她根本就不知道被拍了录像。
直到小茹那些人拿录像威胁她，如果她不乖乖听话，就把录像放出去，让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她做过什么事情。
她害怕被家人知道，也害怕被学校的同学知道，就像小茹说的，只要小茹不对外说出去，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她做过什么。
她开始对小茹唯命是从。
小茹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小茹就是个魔鬼……
爸爸昨晚还抽了她一耳光，嫌弃她丢人，妈妈坐在一边哭一边说她是贱骨头，仿佛她就是这个家的耻辱。
可是好像根本就没人关心那些根本就不是她愿意的。
她哭着求所有人她知道错了，她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是在爸妈的眼里她已经脏了，脏了的人就再也不干净了。
“你给我从这个家滚出去，我和你妈再也不想看见你！”
“你还有脸哭！你哭什么哭？！我跟你妈辛辛苦苦一辈子，把你送进北高，你是怎么报答我们的！我跟你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两天就给你转学，送到乡下跟你外婆一起，以后你就在那边好好的反省，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我跟你妈就当从来没生过你！”
“你立刻从我跟你妈的眼前消失！”
是不是真的只要她消失了，父母就能原谅她？
是不是这样她就不用在害怕了？
阮婷木然的抬起头，无神的目光和一抹清亮撞在一起。
那是隔壁班的姜在，她好像已经来她们班好几次了，可是只是坐在门口，却不说话，也不是来找人的。
这些跟她都没有关系，阮婷站了起来。
走出教室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姜在忽然对阮婷说了一句：
“你还有机会的。”
阮婷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嘴角是惨淡的笑，机会？她从第一次去了小茹的家里就没有机会了。
就连姜在自己不也一样，她从看到姜在的照片的那一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谣言传的这么厉害，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些幸灾乐祸的，看笑话的，嘲讽的声音接踵而至。姜在自己难道就不会害怕恐惧吗？
就算外面在传姜在的爸爸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又怎么样？
姜在到现在还不是几乎要被舆论和谣言吞噬了吗？网上的那些人谁又管过姜在的死活？
姜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来跟她说什么机会？
她的人生已经没有机会了……
阮婷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木然的转身离开。
姜在回到班里，不顾所有人诧异的脸色，一双清澈的眼里，此时就像是有两簇火焰在里面燃烧，对着方敏茹说道：
“你到底对阮婷做了怎么？！”
方敏茹仿佛是被姜在盛气凌人的态度吓到，缩着肩膀：“阮婷？阮婷跟我有什么关系？”
简直是不可思议，一个人的心到底可以冷血到这个地步！
阮婷才十七岁，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方敏茹到底是人还是鬼？！
两人是面对面坐着，一个咄咄逼人，一个害怕畏惧。没人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姜在坐在轮椅上，却硬生生的让所有人产生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感，她眯着眼睛，里面一片冰凉。
她居然会以为一个畜生会有一丝的怜悯之心，简直是可笑。
方敏茹毫无畏惧的看向姜在。
如果是之前她还畏惧姜在的身份，那么现在她一点都不会害怕，甚至应该是姜在怕她才对，只要他们俩现在姜在逼问她的照片被发到网络上去。
那么姜在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网上有那么多人想要撕碎姜在，可不用她来亲自动手。
其实她挺喜欢姜在的，人单纯的可怜，又好骗，还热心的很，当时爸爸说让她物色新的猎物，她其实不想带姜在回去。
可是班里居然有人说姜在不比她差？
姜在的成绩又没有她好，长的也没她漂亮，凭什么大家都喜欢姜在？
如果当所有人都知道姜在被污染了，那么还有人会喜欢她吗？她只是有些好奇，并打算真的做什么。
就算爸爸看见了姜在，她不是一样没有伤害姜在吗？
天若要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方敏茹看着姜在，笑了笑，笑着笑着忽然就流下了泪水。
姜在一直都是干净的，就连那晚在会所，以前那些人在那种情况下，只要被她连哄带骗，没有一个不乖乖听话，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可是只有姜在，只有姜在反抗，即使不要命的跑出去，也要拉着自己逃跑，即使连捅自己两刀，也要反抗。
为什么要这样呢？顺从一下不就好了吗？
无声的流泪，有的人替方敏茹心酸，有的人只觉得厌烦，有的人更是连一秒都觉得无法忍受。
姜在皱着眉，对着身后的女人说道：
“学校电脑管理室那边准备好了吗？”
方敏茹下意识的抬头看姜在，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已经压下去的凉意瞬间就蹿出来，瞬间攥紧她的心脏。
“早就准备好了，姜小姐。”
姜在嘴角轻扬：
“那好，你把之前准备好的方敏茹的资料，全部都发过去。”
教室里安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在姜在和方敏茹之间来回转，不知道两人到底在做什么。
姜在仰着下巴，就像是女王一般，看待蝼蚁的眼神。
方敏茹好像是预感到也需要发生某种可怕的事情，她看着姜在，瞪着一双眼，忽然站起来。
‘砰’的一声，连带身后的椅子都被踢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姜在，你不能……”
姜在要是敢欺负她，网上的那些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姜在笑，语气很轻：
“我不能什么？”
姜在没有动，只是盯着方敏茹，看着她坐立不安，看着她愤然站起，又看着她面色发白的惊恐不安。
一切不过都是枉然，垂死挣扎。
方敏茹以为她会惧怕上网的那些莫须有的谣言和攻击？
简直太可笑了。
很快，教室里的电子屏幕，还有学校教学楼前的大屏幕上，忽然亮了起来。
屏幕里有照片有录像，都是关于方敏茹的，从初中开始介绍起，一直到现在，有她跟同学的合照，也有学校组织旅行的录像片段。
其中有一段是方敏茹和一个女生的录像。
有人认出来那个女生，失声喊出来。
“那不是阮婷吗？看起来好小，还在上初中吧？不对，是高中，穿着北高的校服呢。”
那是高一的时候，学校组织旅行，无意中拍摄到的录像，录像里，阮婷满心满眼的看着方敏茹。
“小茹，你看，这是大海诶，你看海水多蓝，多干净。”
画面里突然插进来一个笑声，应该是拍着录像的人在询问：
“这位同学，请问，你最好的朋友是谁呀？”
一向性格内向的阮婷，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风吹动她的裙角和头发，整个人站在湛蓝的海水里，就像是一副画一般。
她毫不犹豫的，脸上是肆意的笑，举起双手对着镜头大声的喊：
“我最好的朋友是方敏茹，我们永远都要做最好的朋友！”
“哈哈哈，阮婷，你以为你是在当中告白啊，叫的这么大声……”
录像里一群少男少女嬉笑的声音。
教室里仿佛还在回荡着阮婷在海边大喊的声音，方敏茹忽然笑了下，忽然就不想再隐藏下去，像是最后的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姜在：
“姜在，你放这个是想做什么？你觉得这个能做什么？”
姜在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方敏茹，淡淡的说道：
“你想太多了，我不是放给你看的，我是放给楼顶上的那个傻瓜看的。”
“我想让她看清楚，她最好的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我想让她知道，就算她跳下来死掉了，就真的死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让她亲手杀死把自己拖进深渊的怪物。”
死了就真的只是死了，而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却还好好的活着！
所有人都被姜在和方敏茹嘴里的话惊呆了，他们俩个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一句都听不懂？
姜在的轮椅又往前走了一步的距离，即使是坐着看方敏茹，她的气场也没有丝毫的收敛，反而让人觉得方敏茹整个人岌岌可危的站着，仿佛姜在再说一句，她就会顷刻间倒下去。
她盯着方敏茹，一字一句的说：
“或许，你可以告诉大家，为什么阮婷要跳楼？”
跳楼？阮婷要跳楼？姜在到底在说什么？！
同一时间，正围在教学楼屏幕前的人忽然指着楼顶，发出一声尖叫：“啊！！！不好了！有人要跳楼！”
响声惊动教室里的所有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姜在身上。
她怎么知道有人要跳楼！
姜在是怎么知道阮婷要跳楼的？！
整个世界仿佛都魔幻了！
就连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许晏，也好奇，姜在是怎么知道阮婷会想要跳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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