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埋伏_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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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埋伏

  何佩瑜趁着陈政洗漱的工夫,去扶梯口拦截陈崇州,“你和陈渊有来往吗?”

  他当即止步,“见过面。”

  “陈渊有没有养女人,你替他澄清倒是干脆。”

  她逼近,陈崇州从容不迫,站定在那。

  “陈渊捏了你的把柄?你这么袒护他。”

  他眼睑低垂,辨不明情绪,“我没有袒护他。”

  “陈政最反感他擅自养女人,他送上门的漏洞,你不死咬,还填补?”

  陈崇州不语,一副淡漠相。

  这儿子,何佩瑜始终头疼。

  不温不火的,主意很正,很多事,他应了,却未必做。

  陈渊对江蓉一向恭敬,极少忤逆,“嫡长子”的约束与教养,刻进骨血里。

  而陈崇州,血里有风,七分克制,三分野。

  莫说何佩瑜,连陈政那块辛辣的老姜,也猜不透他。

  “陈崇州。”她厉声警告,“不准隐瞒我任何情况。”

  他背对她,停了半分钟,径直下楼。

  陈渊接到陈崇州的电话时,刚睡着。

  高层会议,项目谈判,工程视察,几日连轴转,尽是疲惫。

  那那端,一句话惊醒了他,“父亲在调查沈桢。”

  陈渊瞬间坐起。

  “你离她远点,是保她。”

  陈崇州说完,挂断,注视车顶棚,长长吐出一缕烟。

  豪门权贵的高墙之内,见不得光的手段太多,风光的二代子弟依附于家族,也受制于家族。

  夺权,争斗,联姻,是他们一辈子绕不开的三座大山,从含着金钥匙出生那一刻,便注定选择不由己。

  安桥在外间整理文件,听到里间有动静,她推开门,陈渊正系着西裤的皮带,“陈总,您不休息吗?”

  他顾不上答复,拿起外套,匆匆朝门外走。

  抵达一楼,直奔停车坪,陈政坐在车里,窗户敞了大半,神色异常冷,看样子,强压着怒气。

  陈渊走过去,还未开口,陈政下通牒,“我容你三天,和那女人断干净。”

  自从出周秉臣那档子事,他就有预感,这道难关,不易过。

  只是没想到,陈政下了死命令。

  陈渊用力握拳,青紫的筋骨急剧凸胀,好半晌,再度张开,“断不了。”

  陈政冷笑,“断与不断,不是你说了算。”

  老常升起车窗,陈渊一把摁住,玻璃与框边碾磨住中指,骨节渗出血。

  “资金我筹齐了。”他腔调带着颤音,“您的吩咐,我也办妥了。”

  陈政视线掠过他鲜血淋漓的手,没理这茬,“华研科技的万董,要将小女儿许你,我问一问你的意见。”

  陈渊没撒开,眼底一片灰暗,“您别动沈桢。”

  “你断干净,我自然不动她。”陈政皱眉,“华研是势头正盛的国企,万家许配你,陈家不掉价。你好好考虑。”

  陈渊手缓缓垂落,没回应。

  那段日子,赶上东郊的写字楼开盘招租,是晟和的重点项目,除了应酬,陈渊一直市里市外两头跑。

  沈桢期间联络过他两次,全部是安桥挡了。

  周六,租铺售罄,陈渊回到晟和总部,又投入新的项目。

  安桥沏了咖啡,进办公室。

  他站在落地窗前,烟雾缭绕。

  安桥撂下杯子,“陈总?”

  陈渊侧过身,掐了烟,脸上死气沉沉,没什么精神。

  他坐回办公椅,双手交叉抵住额头,轻轻按压眉心,“什么事。”

  “蒋梅住院了,酒精中毒,昨晚付霁灌了她三斤白的,险些没抢救成。”

  陈渊掏烟盒,空的。

  “烟。”

  安桥从储物柜取出一盒,撕掉包装膜,“您少抽,伤肺。”

  他接过,斜叼住,点燃,“通知秦国栋,这笔恩怨了了。”

  “那通知沈小姐吗?”

  陈渊手不自觉一僵。

  许久,他闭上眼,“别打扰她。”

  安桥一听,没再多问。

  当时他和陈政不欢而散,她也在场。

  陈家之所以在大浪淘沙中,稳居顶级豪门的一席,凭得是杀伐果断,不近人情。

  陈政的铁腕之下,陈渊要护一个女人,简单,也难。

  就看他,服不服从了。

  这些年,他的压力不止来自于陈政,江蓉也暗中施压,原配不敌二房得宠,长子再踏错一步,就没戏可唱了。

  毕竟那位陈二公子,同样是商界奇才。

  陈渊必须走最稳妥的路,那条路,他爱的女人,不应该存在。

  这时,内线响了,是公司的前台,“陈总,有一位姓万的小姐找您。”

  万董的小女儿,万喜喜。

  陈渊看桌角的日历,刚好三天。

  陈政这次,是动真格了。

  不接待万喜喜,指不定,沈桢要招什么麻烦。

  “在哪。”

  前台说,“一楼休息厅。”

  “让她上来。”

  陈渊系好纽扣,收拾了明面处的相框,很快,前台带进一名高挑的女人。

  女人见到陈渊,明显一愣。

  这趟,她其实不太乐意来,更没将陈渊搁心上。

  她不嗜好成熟男人那口儿,喜欢年轻活力的公子哥,婚后也合得来。

  岁数大的,没共同语言,也腻得慌。

  而面前的男人,无与伦比的风度,那种勾人的魅力,令她移不开眼。

  “你是陈渊?”

  他起身,手搭在腹部,拢住西装,很绅士,也疏离,“万小姐。”

  像至尊大红袍,浓郁的茶调的低音炮。

  这个男人,有性的味道。

  情欲,征服欲,深夜。

  一切浮想联翩的味道。

  陈渊倒了一杯温水,“外面凉吗。”

  她审视他,“还好。”

  “请坐。”

  万喜喜交往过一些男朋友,不多,也不至于未经人事。

  男女初次,一旦客气了,客气的那方,十有八九没想法。

  陈渊将水杯递给她,那一霎,万喜喜最接近他。

  男人有深沉的,亦有激情外放的,而陈渊,用他的体魄,他的面孔,将二者结合。

  万喜喜,从未这样心痒难耐过。

  原来,熟男的韵味,才最致命。

  “我爸爸说,你小时候肤色很黑。”

  “是吗?”他淡淡笑,“我不记得。”

  “你没有照片?”

  陈渊拉开遮光帘,天色很阴,乌云在低空翻滚,“女人喜欢留影,男人并不。”

  万喜喜端起水杯,鼻尖无意蹭过杯柄,残留着他手指的烟草味。

  连他触摸过的物件,都如此欲。

  没多久,陈渊反复看腕表,万喜喜察觉他的刻意,起来,“我回去了。”

  “有车吗。”

  “有。”

  陈渊跟在身后,一并下楼。

  亲自送出门,蛮讲究的,万喜喜问,“你觉得我怎样?”

  他盯着大理石砖,“不了解万小姐。”

  她丝毫不介意,从晟和出来,给万董打了电话,笑着说,“陈渊比我想象中,迷人一万倍。”

  万喜喜望向大堂,陈渊送完她,转身返回,那副背影,恰到好处落入她眼中。

  “爸爸,我一定要得到他。”

  沈桢在婚房那小区,做物业管理。

  一时没满意的工作,正好这边缺人手,当个短期工,顺便探一探底,高价买她房的是谁。

  晚上,她和陶萍交班,陶萍说今天房主会现身,中午刚做完扫除,估计着急入户。

  沈桢躲在2栋附近的花园,九点半左右,一辆银白色捷豹开进小区西门,泊在楼道门口的车位,熄了火。

  男人没有立刻下车,而是播了一首粤语歌,挺经典的,耐听。

  像陈崇州这人一样,气质耐看,五官也耐端详。

  沈桢怀疑过是他,但没把握,更不理解他图什么。

  有钱有势的挑剔格局,尤其,女主人离婚,男主人坐牢,气场很忌讳。

  住进来晦气,不住就白扔,与其几百万砸她身上,不如捧倪影。

  唯一的解释,渣男图个心安理得。

  和女海王谈情,玩过头无所谓,男人眼里那样的货色活该,比如何娅,陈崇州踢她,踢得相当无情。

  可沈桢,确实无辜。廖坤说,她的纯情是浪荡子在风月场的一面镜子,射出他们的薄情寡义。

  陈崇州听了,挺往心里去。

  沈桢攥紧方向盘,最终也没下车,悄无声息驶离花园。

  陈崇州坐到十点,有些不耐烦,他这么晚出现,纯粹帮郑野忙。

  某一任前女友,在本市当拉丁舞老师,和未婚夫月初分手了,原因是那男的发现她邮箱保存的小视频,男主角是郑野。

  姑娘千里迢迢投奔他,他借这套房,先给她落脚。

  陈崇州打算上楼等,伸手一推门,前面的灌木丛,窸窸窣窣在动。

  夜深人静,分明没起风。

  他下意识亮车灯,这一照,阴影处竟然藏了六七个男人,蹲在地上打扑克。

  秦国栋那边得知是陈家二公子阴他,勃然大怒。

  钱是小问题,关键窝火。

  他“弃嫡投庶”,结果,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耍了。

  陈崇州空手套白狼,手头连正经公司都没注册,捡了一个破产的空壳子企业,在商场敢玩他。

  而且他无缘无故翻脸,自己根本没招惹他。

  秦国栋气不过,派了一拨人,给他颜色看。

  小平头招呼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捷豹!”

  男人抻脖子打量,“是陈老二的?”

  “那款型号,没错!”

  男人啐了牙签,摇摇晃晃过来。

  抡着钓鱼竿,棒球棍,齐刷刷包围了这辆车。

  陈崇州扫了一圈,气势横,不是善茬,是有备而来。

  他单手点烟,另一只手解衬衣扣,又扯松裤带,活泛着筋骨,“你们谁的人。”

  为首的彪形大汉掂量着棍身,“你得罪谁了。”

  陈崇州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懒散,“要不,你明示我?”

  小平头大吼,“三虎,揍他!”

  他略眯眼,摸清了来头。

  秦国栋是90年代末倒腾“串儿”买卖发家的,几十块钱的革子,当几百块钱的牛皮出手,鹿茸,灵芝,犀牛角,用便宜货代替,客户一般是土大款,暴发户,真正的名流不卖。巅峰时期,秦国栋名下有一家占地70亩的造假工厂,相关部门罚他多少次了,屡教不改,罚得没赚得多,这行暴利。

  干不清不白的生意,肯定要养一批地痞,在外头平息,封口。

  三虎那时,是秦国栋身边最得脸的保镖,银瑞集团洗白上市后,他也金盆洗手,给秦国栋的小蜜开车。

  偶尔有摆不平的局,三虎也出头。

  陈崇州有数,自己黑了秦国栋,他咽不下这口气。

  早晚,要做个了断。

  他有一搭无一搭敲击门扶手,“赵虎,对么。”

  下一秒,利落一跃,抄起后座的网球棍,腿一踹,撞翻了撬车门的小平头,小平头脚下一滑,掀出半米。

  三虎恼了,举棍对准挡风玻璃狠狠一戳,刹那,碎碴乱飞,车也震得颠了颠。

  陈崇州反锁前后门,联系郑野,他没接。

  此时,郑野已经拐弯,驶入A座,隔着漆黑的甬道,2栋前的空地传出激烈打斗声。

  他一眼认出打得最生猛的三虎,那一棍子,玩了命似的,砍在陈崇州的肩膀。

  郑野骂了句操,大奔没停稳,直接往下跳,“崇州遭埋伏了!”

  车上坐着的仨公子哥,一个比一个有背景,省里的大院子弟,生性好斗,被这一幕刺激得热血沸腾,跟着郑野下去,搬出后备箱的家伙什,蹿进混战里。

  秦国栋的意思,见点血,教训一下,别闹大,好歹顾及陈政的势力。

  基于此,三虎没下死手,花架子的招数居多。

  他没料到,陈崇州有点腿脚功夫,长相斯斯文文,像个油头粉面的病秧子,力气不小。

  他带来的人,还吃了亏。

  十点四十分,保安队巡逻,三虎眼见情势不对,准备收场,被郑野堵在了中间。

  那群公子哥,平时养尊处优,动起手不含糊,三两下把小平头他们铲了。

  陈崇州倒在车旁,浑身冒冷汗,他伤得不轻,一碰胳膊,脸煞白。

  他咬了下牙,“骨头裂了。”

  郑野扶起他,塞车里,“我警告过你,不要算计秦国栋,那是老地头蛇了,陈渊跟他结了梁子,都只搞他的下属,不搞他,你有陈渊的资本硬?”

  陈崇州没吭声,倚着靠背,微微战栗。

  郑野咂舌,“陈二啊陈二。”

  为沈桢挨了板砖,家里的正主儿,非醋翻天不可。

  这回,瞧他和倪影,怎么交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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