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七夜雪_天下第一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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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七夜雪

  众人艰难地熬了一夜,然而雪并没有停止的迹象。

  万物已被积雪遮盖,天地间只剩一抹单调的白,安阳王侧目看向总管道:“我们还有没有御寒之物?”

  总管神情有些郁蹙,此番车队随行带了许多吃穿用度,唯独没有大氅狐裘等御寒的衣物,万般无奈道:“启禀王爷,我们还有一些遮雨的披风,算上所有的人头,大概每人能够分得一件!”

  安阳王凝眉道:“既然如此,快些拿来分给众人!”

  总管点头称是,遂匆匆忙忙地照办。

  安阳王站在马车前面,神情严肃地对众人道:“诸位,此次事出突然,车内的众人都委屈一挤,这样一则暖和,二则可以腾出三五辆马车给护卫们歇息。”

  言语落下,人群内立刻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显然有人对此安排极是不满!

  有些小姐尖声叫道:“岂有此理!我们都是贵族后裔,又不是贱民,哪能受这般委屈?”

  芙儿郡主的声音在里面最是刺耳:“表哥,为什么要给那些护卫发衣服呢?我们可都是千金之躯,他们不过是贱民!我们是弱女子,他们是强壮男儿,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要保护我们,要为我们这些贵人当牛做马的,居然让我们腾出几辆马车来,他们究竟何德何能?”

  语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贵族小姐眼中满是欣喜,而护卫们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憎恶。

  安阳王浓眉微挑,他当然知道孰轻孰重,素日的威仪在这一刻展现,逼得众小姐们挤在马车内。

  天寒地冻,膳食只有冰冷的干粮!众贵族小姐们哪里受过这种罪,蜷缩在马车内怨天尤人,咒骂声不断。

  最凄惨的莫过于花媚儿,当初她得知要嫁给安阳王时,竟然没有带任何往昔的衣物,可怜她在安阳王车队内无人照应,甚至连一件衣物也没有分到,冻得面无人色!

  当侍卫们挤上马车时,她终于从黑暗的车厢内放了出来。

  而后她也被赶到一辆拥挤的马车内,里面已坐着七八个女眷,谁也不给她腾开地方,甚至把她推搡到马车外。花媚儿自幼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眸子里顿时蒙上了一层薄雾,眼前倏地模糊成了一片!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又急又密,竟然三夜不曾断过,待夜里结上冻,便滑得站不住脚。

  想到马车上的货物,安阳王的神色极是严肃,目光一次次落在花闭月的马车上。

  他的面色阴晴不定,喃喃道:“那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究竟该不该去向他询问?他又能否解决我的困难?”

  此时,花闭月与李素李彦坐在宽敞的马车内,两位少年对她充满了感激之意!

  有酒有肉,这小小的马车内宛若人间天堂!

  微弱的烛火在马车内飘摇不定,燃起的星子在顽皮的闪烁,三人聊得极是投机!

  花闭月忽然笑着淡淡问道:“你们说安阳王如果一个月内不回京城的话,会吃不了兜着走,究竟为何?”

  李彦多喝了几杯,目中有些迷醉:“说来话长了!当今的太后娘娘得了一种怪病,发作起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次安阳表兄替太后娘娘寻了一位游方道士的药方,甚至还有世间罕见的名贵草药,如果一个月达到不了皇宫的话,太后娘娘的病情被耽搁了,就是谁也担当不起啊!”

  花闭月笑道:“原来如此!安阳王也算出师不利!”

  李素瞧着她的目光颇为崇拜,几乎快要认为她无所不能了:“难道花兄弟没有什么办法帮他?”

  花闭月唇角轻勾,手指轻轻叩在马车木边的缘上,神情极是优雅,缓缓垂下眸子:“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马车前面很快有脚步声传来,一路行得非常艰难。

  忽然,脚步声一停,外面传来男子毕恭毕敬的声音:“这位小哥,我家安阳王爷有请!请您到马车上一叙!”

  凑近头,李彦与李素笑着低声说道:“表兄沉不住气了!看来他已对花兄弟另眼相待!”

  花闭月起身,拍了拍尘土,缓步走了出去。

  李家两兄弟陪着花闭月一起来到安阳王的车前,芙儿郡主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看到花闭月穿着厚厚的夹袄,浑身没有一丝寒冷之意,美眸中闪过一道厉芒,最可恶的是表兄竟然把他给请了过来,忍不住撇了撇嘴。安阳王则是深深地看着眼前美少年,瞧着他如玉的面庞,翩然的风度,有一种秋水长天的忧悒,然而气质却凛然剔透,令人不敢平视,心中不由赞叹,假以时日,这少年定然是个不逊于闵先生的美男子。

  他对花闭月颇为柔和道:“这位小公子,这场雪你是怎么料到的?你说究竟还要下多久?”

  他的语气中,隐有一丝好奇,一丝焦虑。

  花闭月从李彦那里知道安阳王如今焦头烂额的原因,幽黑的眸子斜斜看着他道:“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是想知道!”

  “这个……我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众人闻言抽了口冷气,有人已是冷笑了。

  这少年竟然如此无法无天,敢与安阳王这么说话,真是胆大妄为。

  芙儿郡主眼底狠戾一闪而过:“好大的胆子,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你可知罪?”

  “请问阁下,我何罪之有?”少年的声音在马车中回响,清冽且冷淡。

  芙儿郡主咬牙切齿道:“你这贱民,你明明知道要下雪,却并不以实相告,且在我们贵族受难的时候,竟然不知把马车奉献给我们,对皇族无理,其心可诛!竟还敢问我们要好处?定要治你死罪不可!”

  “郡主难道不知我说过下雪吗?当初郡主和诸位姑娘都是出言嘲讽的!若是郡主听不到,难道安阳王也没有听到?”花闭月的语气淡淡,意有所指,眸间闪耀的光辉,让皓月都为之失色。

  “你……你这贱民竟然敢轻慢本郡主!”芙儿郡主立刻恼羞成怒:“来人啊,把他给我捆起来!打五十鞭子!”

  “既然如此,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花闭月对她毫无惧色,作势要走。

  安阳王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对郡主大喝道:“芙儿,不得无礼!”

  芙儿郡主从来没有被安阳王这般呵斥过,不禁委屈道:“表兄,你怎么能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

  安阳王怒道:“给我闭嘴,这位小兄弟是为兄请来的客人,芙儿,你一路对花兄弟言语讥讽,哪里有贵族女子的修养,我皇族怎会有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还不快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芙儿郡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竟然被表兄这般责骂,这般羞辱!

  而且这一次,表兄的眼神中的厌恶是没有任何掩饰的,霎时,芙儿郡主的泪如泉涌,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她呼地跃起身子,用力拉起车帘,奔到了自己的车中,不一会,马车里传来众女子安慰的声音,还有芙儿郡主的哭泣声。

  安阳王蹙了蹙眉,摇头道:“花兄弟,我这表妹太无理,你莫要见怪!”

  花闭月目光幽然闪耀:“是我无理在先,不瞒王爷,这场雪要下七日七夜!”

  话语一落,安阳王与众人都心中一冷。

  安阳王霎时郁闷起来,这几日地面如镜子般光华,人行走都是极难的,马车更是无法挪动,偏偏他这里有云游道人给当今太后炼制的药物,还有极其名贵的药材,他如果耽搁了时辰,恐怕……

  他不由焦虑万分道:“花兄弟似乎并不担忧,你可有什么办法尽快赶到京城?”

  花闭月知道前世里……这场雪其实对安阳王并没有影响,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这位王爷始终获得帝宠,她索性不如卖个人情,方才那番举动,只是对这个所谓高高在上的郡主一个教训而已,她此时的神情非常淡然,与刚才彷若两人:“王爷不必担忧,待到雪停之后,不如把车队的行程交给我便是。”

  安阳王虽然不明白她有何办法,但他觉着此法可行,皱着的眉头不知不觉中舒展开来,松了口气:“若我能够及时抵达京城,一定会重重酬谢!”

  “钱财乃身外之物,花某与王爷相遇也算有缘!理应助之!”

  花闭月知道安阳王还是一言九鼎的,但若是酬谢后,这就是一次性的买卖,何况她初去京城,需要这样的后台。

  “花兄弟果然风度不凡,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安阳王不由对她大有好感!

  离开马车后,花闭月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禁觉着好笑,暗道:花媚儿,花媚儿,你若知道你的夫君安阳王爷对我多么的看重,前世的你会如何呢?

  她看了一眼漫天飞雪,此时正是夜晚最混沌黑暗的时刻,不由想起自己离开了花家已经十日!

  北宫啸应该已经去花家提了亲,不知道究竟哪个女子入得了他的眼?谁又会代替自己嫁给他呢?

  思及此,她的心忽然有种无法言喻的忧伤。

  毕竟,她陪伴了他十三年,葬送了她大好的青春,情若太深,情若太苦,便是绵延不绝的痛,一时间,她仿佛被纷纷扰扰的雪影响了思绪。

  突兀地,空气里传来了一抹空寂悠扬的琴声。

  叹息着摇了摇头,心神已从前世里飞回。扯了一下唇角,暗自笑那弹琴的人,冰天雪地,竟颇有雅兴地在雪地里抚琴!

  花闭月抬眸便看到雪地里那白衣翩然的男子,衣如雪,人如玉,笑颜如丹枫飞扬,此刻正衣衫料峭地坐在雪中,仿佛与雪融为一体,花闭月用手抬起那枝叶上的白雪,惊异于这公子为何不惧冷?忽然间发现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雪花飘下,竟绕过了他的身子,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身体仿佛隐隐出现了一层雾气,竟是朦朦胧胧一片!

  就在她注视他时,他忽地侧眸望向她的方向,微微一笑,眉宇清朗。

  琴声停下,白衣男子悠悠然起身道:“花……兄弟,大雪天居然来听我抚琴,你真是很有雅兴!”

  究竟谁有雅兴?花闭月低低一笑,觉着此人甚是有趣。

  “对了,花兄弟怎知道要下雪呢?”白衣修长的身影淡伫如雾,弯唇笑望着她,负手而立,桃花眸此时深如墨玉,眼底却带着漆漆的神秘光芒,可以轻易使人沉沦其间。

  花闭月被他的眼眸深深吸引,他却忽然凑到她的耳畔,柔声道:“莫非是你的梦境告知的?看来……你这位天名女子果然极是不同!”

  花闭月心中一惊,凝视着他,目光带着不可置信道:“你就是当日在屋中抚琴的白衣人?”

  白衣男子俊美如玉的面庞更加地靠近,风流纵肆的眉眼含笑,用优雅含惑的声音道:“正是在下!”

  花闭月脸上的神情稍稍一变,但闻他笑语盈盈暗香浮动,白色的衣衫在夜风中展开,无数银丝绣制的卷云在淡淡袖袍中绽放出异常明亮夺目的光彩,他附耳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是女子!我这人素来是守口如瓶的!尤其对美人更是如此!”

  “你究竟是何人?”花闭月疑惑地凝视着他的眸子。

  “在下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寻常男子罢了!别人都叫我闵先生。”他的话中笑意深藏,风流媚态尽现。

  不待她说话,男子怀中抱琴,随即纵身跃出。

  跃出两步乍然一个回头,那一刻男子脸上绽开的绝美的笑容直令星月失色,媚色流转的眼睛却没有丝毫情绪,近乎轻佻的态度似乎对世间万物都不以为然!

  闵先生?花闭月微微凝眉,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她脑中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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