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下)_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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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下)

  风雪拍打着窗扉,二人对酌小半夜,商柔仔细地观察牧晚馥,看见那素来冷静自持的美人玉颊泛上嫣红,眼波含着一池春水荡漾,茉莉花香愈来愈浓郁,商柔现在倒是感谢这花香,这让他知道牧晚馥是情动了。

  商柔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一向细心如发的牧晚馥竟然丝毫不怀疑自己在酒里下了***—老实说,他一开始甚至没想过牧晚馥会准时应约,毕竟他们的关系已经弄成这样了。

  「商柔??」牧晚馥向商柔撒娇似地伸出手,他以前也喜欢向商柔撒娇,但商柔入宫之後,二人就没有这般亲密了。

  商柔握着牧晚馥的手,牧晚馥把他拉到怀中,怎麽样也不放手,还低声娇嗔道:「不许再惹我生气了??呆子,下次我就不来找你了??」

  「陛下,地上太凉了,臣妾膝盖不舒服,由臣妾扶陛下到床上吧。」商柔挣扎着。

  牧晚馥今天却格外任性,怎麽样也不肯站起来,商柔唯有一手扶着他的背部,一手扶着他的膝弯,把他横起来,一阵芳香扑鼻。平日牧晚馥的衣服穿得很多,现在抱起来才发现他有多轻,好端端一个男人却是柔若无骨,轻成一片羽毛了,一层层的浅紫色衣袍从商柔的臂间散落下来,如同牡丹层层叠叠的花瓣,花蕊就是这万花化作的美人。

  温暖的烛光中,牧晚馥的肌肤如同牛奶般雪白柔软,泛起胭脂似的红晕,凝视着商柔的琥珀色眼眸盈盈带笑,彷佛含着一泓秋水,他伸出双手,乖巧地抱着商柔的颈项,如同波斯猫般噘嘴蹭着商柔的胸口。

  躺在商柔怀中的牧晚馥安静得毫无攻击力,难以想像他就是那个曾经剑指京城的弑君者。他梦呓似地娇吟一声,埋在商柔的胸前,商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烛光下那把散落在他身上的深棕色长发,如同凌乱的思绪般交缠在一起。

  满手盈香丶美人醉酒,是无比的旖旎香艳。

  从这里到床上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商柔却走得很慢,许多回忆从脑海中掠过。他想,牧晚馥是喜欢过自己的,可惜,这辈子太长了,长得商柔已经开始绝望了。

  李琳依躺在床上,年轻赤裸的娇躯上只盖着一张薄被,她看见醉酒的君王是如此绝色惊艳,流云似的长发缠绕胸前,白玉似的脸颊染上红晕,眼角都是春情,是极尽妩媚的,身上还带着好闻的花香。由於喝醉了,所以罕有地在其他人面前露出歪头噘嘴的可爱表情。她不禁看呆了,这才明白什麽是真正的红颜祸水。

  「公子,陛下一定是最想跟您在一起的。」李琳依叹了口气。

  「没关系。」商柔轻轻地把牧晚馥放到李琳依身边,他微笑道:「好好服侍他吧。」

  他没有发生自己的笑容有多难看。

  商柔在偏殿前坐了一夜,雪愈来愈大,把铜雀宫旧日的奢华全都覆盖其中,远方的明月彷佛被霜雪染成浅银,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如同彩云的幻影。

  走廊上的宫灯渐渐燃尽,最後嘶啦一声,烛心彻底燃尽,周遭是一片昏暗,只有门缝里的成双成对的红烛还在摇曳着。

  其实商柔可以选择在主殿歇息,但他就歇坐在那里,偏殿的殿门虚掩着,里面是一片春色无边,牧晚馥一向内敛,醉後也是极温柔的,或许是因为他还以为承欢的是商柔,轻柔的亲吻,低声呼唤的名字,浅浅的笑声,李琳依的娇吟

  商柔没有哭,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着天亮。

  玉姬侍寝的第一夜,他也是这样等候着。

  那时候他就知道,那不会是最後一次,只是当时他没想到,把牧晚馥亲手送出去的会是自己。

  东方渐现鱼肚白,晨光万丈,枝头的霜雪映出刺眼的光芒。

  商柔听到穿衣服的声音,还有牧晚馥说话的声音,声音有点疲倦,却是平日的语调。

  是时候进去了。

  商柔匆匆地话起来,顾不得衣衫上都是露水,便敲了敲门。

  「进来。」牧晚馥淡淡地应了一句。

  商柔探头进来,只看见李琳依穿着一袭轻纱,曼妙的身段隐约可见,被君王温柔地宠爱过的肌肤上还残留着红印。她正跪在地上为牧晚馥系好腰带。

  「参见陛下。」商柔行了大礼,他跪在地上道:「昨天陛下醉酒,臣妾本想去拿醒酒汤,回来却发现陛下已经在宠幸这位宫女,便没有打扰了。」

  商柔以为牧晚馥会细细盘问,他却没有说话。

  二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李琳依还在默默地整理牧晚馥的衣服。

  不久之後,赵公公也惶恐地进来了,昨夜凌绿差走他,他本以为公子是要和陛下好好温存,夫妻之间的恩爱自是不愿有旁人在侧,怎知公子却铸成大错了!

  赵公公准备领罚时,牧晚馥已经向李琳依道:「妳的名字是??」

  「奴婢李琳依。」

  「李琳依封为李美人,赐居如芳殿。」牧晚馥转头看着商柔道:「起来吧。」

  商柔站起来,他看见李琳依含情脉脉地看着牧晚馥,刚刚失去处子之身的少女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是极美极柔情的,又像是雏鸟首次睁开眼睛,把一颗芳心都放在那个温柔地把她从少女变成女人的男人身上。

  牧晚馥向她笑了笑,然後握着她的手,又握着商柔的手,把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微笑道:「以後就一同侍候朕,可万万不能伤了和气。」

  「是的陛下。」商柔满嘴苦涩地回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牧晚馥摸了摸李琳依的长发,道:「妳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他松开双手,缓缓地向门口走去,商柔突然抓着他的衣袖。

  牧晚馥回头看着商柔,商柔也看着他,商柔认得这眼神,明明是唇角带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淡。

  「陛下,我??我??」商柔忍不住了,他想抱着牧晚馥道歉,他真的後悔了,他不应该这样做的。就算要自己成为一个无情的夫君,也不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人拱手让给其他人。

  昨夜的温存本该是他们之间的,那双眼睛本该柔情似水地看着他,那双柔软的嘴唇本该印在自己的肌肤上,那些温柔的低唤本该都是自己的名字,那双手本该紧紧地抱着自己

  全都是自己的。

  明明牧晚馥都退了一步,只要自己半真半假地答应他,他们还是能够恩爱如初。

  可是商柔什麽都没有说,他也不能再说什麽了,只能松开衣袖,跪下来道:「恭送陛下。」

  牧晚馥离开之後,商柔只感到晕头转向,他昨夜在外面吹了一夜风,此刻已经是无比脆弱,凌绿扶着他坐下来,又给他斟了参茶。

  偏殿里人来人往,宫女正在收拾屏风里的被铺,商柔一抬眼,就看见湖水绿色的被铺上沾着一点点的血迹,那是李琳依纯洁的证明,她的身体和心灵都是属於君王的。

  而自己的心早就丢失了,本该是交给君王的,君王却嫌弃这颗心不够完整,转手把它给丢掉了。

  商柔不知道外面是怎麽评价自己的行为,只知道牧晚馥不时去找李琳依,如芳殿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商柔是男人,不能出入後宫女眷聚居之地,便唯有在彩霞馆里等候着消息。

  李琳依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在她的打点下,商柔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至少现在夜里有棉被盖着身体,炭火的供应也充足,然而就算是身处於与世隔绝彩霞馆里,商柔也感到宫里的气氛愈来愈不对劲,但他一如既往地充作未闻,只是埋头於他的木雕之中,逃避着渐渐逼近的现实。

  直到十二月初的小雪夜里,商柔刚刚放下造了一半的木雕和小刀,正准备就寝时,赵公公却来宣旨了,说陛下要把商柔召到如芳殿。

  商柔不解地看着赵公公,赵公公叹了口气道:「公子,您这是何苦呢?陛下跟您也是老夫老妻了,您难道还不了解陛下吗?陛下想要的是您的心,您怎麽却把其他人推给他了?」

  「我把心都交给他了,只是他不要而已。」商柔苦笑。

  来到如芳殿里,牧晚馥正在为李琳依画眉,他执笔的手势很优雅,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温柔地凝视着一人时,足以打动铁石心肠。

  商柔当然知道,他曾经多少夜里跟牧晚馥衣鬓厮磨,被那双眼睛含笑凝睇。

  而现在牧晚馥却在凝视着李琳依,李琳依被牧晚馥看得满脸通红,直到商柔行礼,她才如梦初醒地站起来回礼。

  「琳依,妳的位份比商柔高,不需要回礼。」牧晚馥靠在梳妆台前,淡淡地说道。

  虽然商柔没有位份,但牧晚馥向来对他极尽爱宠,就算是身为昭仪的柳月媚见了他,少不了也要向商柔回礼。大家都隐约明白,商柔的地位至少跟身为贵妃的闻萧嫣是差不多的。

  「请问陛下召臣妾来有何事情?」商柔恭敬地说道。

  「过来。」牧晚馥伸出手来。

  李琳依在一旁安静看着。

  商柔犹豫了一阵子,还是握着牧晚馥的手。

  「手很冰凉。」牧晚馥叹了口气。

  商柔有点委屈,便点点头。在那一刻,他想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出来,然後求得牧晚馥的原谅。

  然而牧晚馥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商柔你以前去过**殿吧?」牧晚馥的指尖在商柔掌心画着圈。

  商柔想起那段在**殿里被调教的日子,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牧晚馥把商柔抱着放在大腿上,双手揽着商柔的腰,如同抱着一个娃娃。商柔面对李琳依,牧晚馥在商柔耳边低声道:「嬷嬷可有教过你,如何和其他妃嫔一同侍候朕?」

  商柔全身僵硬。

  牧晚馥还在微笑看着商柔,此刻那双本该极为温柔多情的眼眸里没有**,而是毫不掩饰的冷漠。

  凌绿在如芳殿里久久没有等到商柔出来,大约也猜到发生什麽事了。他恨不得马上冲进如芳殿里把公子带出来,但终究还是只能在雪地上跺脚。

  翌日早上,牧晚馥衣冠整齐地离开如芳殿,温暖的阳光映落在他琥珀色的眼眸,却如同被凝结的黄昏湖泊,没有丝毫暖意。

  商柔和李琳依跪在如芳殿寝殿里送走牧晚馥,凌绿匆匆地进来扶起商柔,向李琳依行礼道:「李美人,小的先带公子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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