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审讯
“感觉如何，吴源先生！”王局看了看貌似已经恢复的被拘束的中年人，脸上亲和的微笑就好像是刚才的那些没有发生过一般。
“刚才那，那些是幻觉？”老吴似乎已经忘记了这里是在敌人的审讯室里，自顾自地询问起了刚才的情况。
“你还真是敏感啊！就算被抓住了，也不忘搜集情报。反正就你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也有权限可以让他跟你解释一下刚才的情况。可以吗？老周。”
“没问题！”周上校倒是比刚才表演的那两位要好说话的多，稍微停顿了一下，用地球人能理解的话组织了一番便开口道：“首先你要了解人是有灵魂的，这一点我很确定，每个人都是有灵魂这种物质的，而我的能力就是从这里下手。还有，与其说是幻觉，其实更像是一种对于五感的欺骗。普通人的身体主要就是通过视觉、嗅觉、触觉等等来收集信息的，而这些收集的信息就一点点拼接成了我们所生活的世界。”
“而你之所以刚才会经历那一番奇妙冒险，其实我就是在你的灵魂层面出发对你的一大脑做了点手脚。让你的五感收集到的信息全是我提前准备好的材料而已，如何。”
老吴心思一转，瞬间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作为地上老鼠的他瞬间想到了几种原来他根本不敢想的手段。
如果他用的是药剂，以前专门做过药物训练的我，压根不会怕他们。如果是催眠诱导之类的，自己也做过这方面的反制训练。哪怕是酷刑，我自信我的意志还是能撑得过三个小时。
可他现在用的这种手段，我根本就没听说过，如果真要是在自己身上用出来，那他完全可以控制我大脑里负责记忆的区块……
“吴源先生，我个人对于逼供并没有兴趣，虽然我们有这个能力。不过能通过聊天解决问题，那为何要选择动手脚呢？”
老吴看着笑意不减的王局，虽然他是个地中海中年人，但那副充满亲和力的表情却实让人能让他放下不少戒备。可右半身传来的麻木感就像是拼命叫喊的警钟，时刻提醒自己要坚守阵地。
“还是不愿意好好聊吗？又变成了我的单口相声了啊！”停顿了片刻，发现老吴还是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王局似乎有点失望，但他还是愿意继续，而他旁边的人虽然不满自家领导这种没效率的行为，但依旧没有说话，只好盯着老吴，勉强算是给他增加点心理压力吧！
“那我们继续吧！吴源先生，你有多久没有见过你的老婆孩子了。一年？五年？还是十年？不过这种手段应该对你没有任何作用吧！能狠心抛下老婆孩子，那肯定有这种觉悟。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喜欢用家人威胁别人的人！这个话题我们就先跳过吧！”没有一丝一毫拿别人家人做要挟的负罪感，整个人似乎就是像一个在寻找黑魂攻略的玩家，正准备拿着自己所有的手段一个个尝试。但BOSS的凶悍似乎超乎他的想象，搞得王局一时没有头绪。
“您的交际关系还真是简单啊！除了几年前就已经离开的家人，就只剩下了平时工作中找到的那些朋‘朋友’。不过看您视死如归的踩进这么明显的陷阱。显然那些你苦心经营的关系网，也不过是一个个可以随手替换的道具啊！”
“那我倒是对您的动机很感兴趣啊！按照您办事的一贯思路，可从来不愿意惹麻烦啊！哪怕只是一些可以说是完全不会影响正事的风险，您也会想尽办法去规避。还有看您在魔都安全屋的可怕数量也可以知道您这人很缺乏安全感。难道是……他？”
“您从少年王东失踪之后，就开始了调查，看来您和这位少年的关系可不浅啊！难道是因为看到他的可怜遭遇，就想起了被自己狠心抛下的儿子？想要通过对他的关爱，找回什么缺失的家庭温馨？”
“我说的没错吧？”王局此时就像一个探求未知的孩子，似乎找到了一个大人们给他布置的问题的答案，正在急于求得别人的认可。
“……”老吴的目光依然锁定着前方的审讯者，但却不再对上王局的视线，更像是发愣一般，盯着反射刺眼白光的墙壁。
“接下来……哦！等一下！”王局本想乘胜追击，但身后的秘书突然拿出了一个对讲机，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
“哦……是我，怎么了！……是那个安全屋？……哦！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里面还有人？……还是个老头子？……那可真是难办啊！你们有没有动粗啊！老人家的身子骨脆，你们可要小心一点啊！”用着一副叮嘱自家不肖子孙的口气，命令着手下的干事。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们刚刚在小港里碰到了一位老人。我觉得我们的干事还算是和蔼可亲，但似乎老人家不待见我们。所以为了好好交流，我们就把他请了上来，喝口热茶，驱驱寒气。”
老爷子不应该好好呆在集装箱里吗？怎么会被找到？
难道是……
老吴不敢细想下去，虽然那家伙嘴上说的不会拿别人做要挟，但要是把他们逼急了，可就真的很难说。
可要是说了，那姑娘怎么办！
我一直的努力怎么办！
王东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为一个陌生人，去放弃两个孩子的青春！
可他是无辜……
就因为这种事，你祸害的无辜者还少吗？
你承认吧！
你注定是个卑劣的人！
你注定就应该死在烂泥潭里！
死的毫无意义！
死的毫无尊严！
“……你，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哦！请您再说一遍……”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要去折腾一个被儿子赶出来的老爷子！”一声怒吼让在坐的所有人浑身一震，此时的他就像是被狼群围攻的猛虎，虽然浑身是伤，但要活只有拼死一搏！
“哦呀！误会好像有点深啊！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吧！”王局似乎很满意老吴现在愤怒的模样，转身就对着自己的秘书说道：“去请唐霖先生进来吧！是他该给这件事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一阵咆哮过后，老吴看着表情依旧平和的地中海局长，瞬间想到了这种可能。再细细回想他刚才说的内容。
表情虽然十分自信，但每一段具体内容都属于我以前的资料，跟调查王东的事没有一点关联，而老爷子的事应该也属于刚刚知道的范围。不然他就不会这样一件一件拿出来诈我！
说不定老爷子也是他诈出来的！
老吴通过呆滞的眼神掩饰着内心的懊恼，顺便观察着那位让自己漏出底线的王局。如果自己当时还能再撑一会儿，说不定就可以……
现在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了，还好林芸的存在并没有暴露，那这件事最起码还有翻盘的机会，现在就看我能撑多久！
不过看他要叫人的样子，那肯定是杀手锏，想的没错的话，就只能是他或者她……
老吴眼睛的余光中出现了那个黑发男子的身影。
果然是他！
唐霖！
“给你介绍一下，不过你也应该认识吧！唐霖。”王局倒像是在介绍朋友一般，跟眼前这位犯人聊起了这位从天空城过来支援的小哥。
“唐霖同学，虽然把王东小朋友给绑走了，但是在之后的一个月里，他们倒是合作的不错，所以就请他过来，给你讲讲他们的生活喽！”
“不可……”
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局长会这么说，就连一直不动声色的唐霖都被他这句话惊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周上校更是打算出言制止。
只不过话还没出口，就看见王局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周上校面前。
“授权？你是怎么搞到的！”
“这就不知道喽！”王局老神一般坐回了原味，并不理会其余人的不解，就像是看戏一般，看着唐霖的反应。
“我知道了。还要麻烦周先生您做一点图片解释，就先来一张昌邑的大概图示。”
“还真是麻烦啊！”嘴上说着麻烦，但手上已经开始忙活了，灰色的气在他手上开始编制。
“吴先生，接下来主要我会给你讲一些，你从来没接触过的情报，如果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请尽快提出来。”如果不去看他冷漠的神色，光听声音就会让人以为是一位负责的老师正在讲课一般。
“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吧！那冲天的闪电，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像我们这种的特别的人类，你在王东事发之前应该没有听说过吧！”
职业原因，老吴一听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就乖地像一个孩子。唐霖可以说的上贴心的讲解总算压下了老吴心中的不满，他稍微回忆了一番，发现除了一些招摇撞骗的江湖人士，就没有像周上校和那个女人一样的真货。
老吴点了点头，算是有所回应。
“虽然是千分之一的概率，但是落在一个人头上就是百分之百。王东很不幸，他就成了其中之一。”
“那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别人，难道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虽然老吴心中已经信了八分，但对于他而言有疑点的情报是不可能拿来用的。
“他是一个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只要被他认定是自己的事，他就坚决不会让别人插手，哪怕失去送死。还有，觉醒之后很多人也都不知道自己会成为特别的，而那些普通人除非看到了，不然也无从知晓。当然我们这些专业人士除外。”
“而你也大概能想到，如果我们这些人的存在被外边的普通人知道，会出什么事故，普通人可以栖身的世界绝对会崩塌，整个世界也会重归混沌。所以我们就把他放到了一个地方，天空城。”
不用唐霖指示，老吴的视线就已经被周上校手上的活计给吸引。以周上校的水平完全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但他还是编制的很认真。所以老吴就看见了一座惟妙惟肖的空中浮岛，甚至仔细看去，发现里面所有的小人都有着各自的动作，那些小人也并不是像鬼畜视频一般的重复，而就像是真人一般有着各自的生活。
“而他与我就是编排在一起，最近因为天空城上有些事物要处理，我和还在培训期的他一起执行了几次任务，并且大获成功。因为是公职，他在一定程度上都可以说是前途光明。”
“如果你要见他，也可以等到六月份，因为这是死规矩，我们也没有任何可以活动的空间。以上就是我能说的了。”
“原来这小子混的真不错啊！”老吴像是一块朽木一般坐在位置上沉吟了片刻，他发现听这个人冰冷的讲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点不可信任的地方，他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去反驳。
“我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是不是该上路了！”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老吴开口道。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杀人，但我们的工作永远不是杀人。你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王局再次起身，眼睛一直在上下打量着这位略显邋遢的中年男人。
“加入我们呢！”
再次语出惊人的王局，彻底让其他局里的同志再也坐不住了。但他双手用力，压住其他两位的肩膀，把那两位想要跳起来质问的下属给摁了回去。
老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位头顶地中海的男人，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说法。
“我不需要你立刻给我答复，我可以给你时间。我看你爬上来这么累，要不先去和老爷子喝喝茶，休息一下。不过如果你再不出现，他倒是会着急哦！”
和煦的微笑出现在一个中年人脸上，却让老吴察觉不到一丝违和。他没有拒绝，点头同意。
而王局身后的秘书似乎还是无法反应过来，但还是看见了自家领导在疯狂对自己使眼色。无奈，只好出去叫外面的守卫，放开这位的束缚。
相比之下，军人的执行能力就要强很多，虽然同样不解，但没有迟疑。再等到老吴离开之后，王局这才放开了他的两位手下。但还未等他们开口，王局就开始发问。
“你们谁来说一下，我们处理局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一时搞得所有人都回答不上来，在僵持了几秒之后，周上校还是开口了。
“隐藏觉醒者觉醒时的信息，保护地上世界的和平与稳定。”
“没有要求我们杀人吧！”
“没有。”
“没有要求我们去囚禁别人吧！”
“没有！”
“没有要求我们去用私刑吧！”
“没有！”
“也没说不能在外部招收人员吧！”
“没有！”
“那不就好了嘛！他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我们的同志呢！”连珠炮一般的发问，让在场所有人都哑口无言，而唐霖作为局外人，也不打算插手，一个人站在边缘作壁上观。但在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有人表示不服。
“他，他不过就是个街头老鼠……”
“他是个街头老鼠又怎样！他的能力是不是比你们更出色！如果他来报名上岗，我为什么不选更厉害的！”
“所以说，过度放纵的权力限制了你们所有人的思维！我们有权限处理别人，但我们真的要脏了自己的手吗！动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我们既然只是为了遮掩他们的痕迹，他现在已经松动了，那我们只要把他调查出来的资料全部清理干净，何必要杀人呢！”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回去好想想，自己看着办吧！”看着都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的手下，王局不再打扰，推门而去。
有高铁的缘故，只需一两个小时就可以从一个现代化大都市来到一处真正有江南韵味的地方。
林芸行李不多，除了身上的大包，别无长物。不过这样的精简的装备倒是穿行在汹涌的人流中异常轻松。
只不过就在少女出站的档口，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嗡嗡作响。
“喂，妈，我已经到了！……知道了啦！……每三个小时一封短信加定位信息！每天晚上一通电话报告行程！所有去游玩的地方都要有留底相片！……我还差几个月就成年了！妈，你就不用这么护着我啦！你也不可能这么护我一辈子啦！……嗯！好我知道啦！……我先挂了！拜拜！……到地方会打电话哒！”少女挂断电话，一个人靠在略显空荡的墙角，看着眼前鱼贯而出的人流，叹了一口气。
经过这一个月社会生活的打磨，她知道在公众场合打电话的时候声音要小不只是礼貌，更是一种变相地对自己的保护。尤其是在涉及私人事项方面，那更是需要找一个无人的地方。
但既然她都能知道，更别提身为上市公司老总级别的母亲。心思缜密的女强人加上丈夫作为公安局实干领导的耳濡目染。这才使得少女的出游像是跟特工执行任务一般。
不过对于林芸而言，能做到独自一人就已经是异常困难。因为那场事故，原本和颜悦色的母亲听到自己要在清明节去金陵来什么“散心”旅行，瞬间就变了脸色。
抱住自己的女儿像是一头护崽的母狮子一般，说什么都不愿意撒手。无奈的林芸经过了艰苦的谈判，终于是把什么说要安排接送的人手，家人陪着去这些条件全部去掉。用军事行动一般的布置换来了独自出行的自由。
只不过少女可完全没有放下警惕，到了预定的旅馆，就开始全面检查起了自己的行李。果不其然在自己的每件换洗衣服的纽扣或者是口袋里上都找到了几个军用级别的信号发射器。
幸好少女并不是没有准备，直接拿起了自己另外准备的干扰设施，虽然需要在酒店和身上各方一个，但还好不重，并不影响行动。
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浪费在了行程里，时间宝贵浪费不得，稍微打扮了一番，把自己弄成像是在准备做问卷调查的大学生一样，拿着一个空书包，开始四处寻找离这里最近的复印店。
还好调查的对象都是在老小区和学校，所以并不需要自己的搭档出场。只不过少女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上了自己的搭档，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只能用繁忙的工作来压制，才能让自己不崩溃。
……
说起搭档，夜晚灯火绚烂的魔都被锁在舷窗里，失去束缚的老吴正坐在凳子上盯着眼前的茶水默默无言。而桌子的另一头，是翘着二郎腿，身上披着一件崭新的黑色大衣，手里端着茶杯想要表现出惬意，但在消沉的老吴面前不好表示的老爷子。
“……老爷子，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沉默良久的老吴终于是憋不住了，轻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都一把年纪了，这些人能把我怎么着！”老爷子一边用着轻松的语气说了几句，但他的余光一直盯着船舱外站岗的守卫，在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这里的时候，脑袋就凑了过来，使劲压低了音量询问道。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是被他们抓走了吗？现在过来是和我见最后一面，立遗嘱吗？……”老爷子看着面沉似水的老吴，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凭着他看电视剧的经验而言，现在两人就跟砧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
“……我，我没事！”老吴迟疑的语气，根本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反而让老爷子更加紧张。他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守卫的近距离看护，但熟悉谍战片和抗日神剧的他，一瞬间就想到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窃听器，整个人几乎就要凑到老吴耳边，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
“小吴，你不会真的……”
“我真的没事！真的没事！最起码现在不会死！”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吴打断。不耐烦的口气，让老爷子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
“哦！那，你小心点哈！”老爷子看他的样子就大概知道也许真的没事，但他的心还是被揪住了起来。
“哎！老爷子！你又是什么情况啊！不是叫你乖乖待着吗？难道是，你那地方暴露了？”老吴现在似乎心情振奋了一点，甚至还有空担心起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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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呀！你就别提了！我就是运气不好！看你一出去，我想回去睡觉，但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干脆想要出去吹吹风！而且你出去那么久都没有回来，我就想着出去看看！结果，谁知道这群人眼睛尖得跟老鹰似的，大晚上的隔着几百米远一下子就发现我了，然后我就听到有十几个人唰唰地就往我这跑过来，我当时就慌了，刚想喊人。还没开口，就被人捂住了嘴。不过他们虽然待着头套黑灯瞎火的很吓人，但是人倒是很好说话。带头的还觉得晚上冷，给我披了件衣服。”
老爷子尽量地想要把这事情说得简单一点，可老吴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开口问道。
“真的是这样的吗？”无神的双眼瞬间锁定在了老爷子的脸上，企图记录所有看到的微表情，来判断这件事的真伪。
“当，当然是真的！……你不要这么盯着我！我说，我当时就是怕你会出事，打算给你在外面吸引点注意力，好让你跑掉！”老爷子在老吴的紧逼之下，终于是说出了实情。
“你这不是胡闹吗？我都说了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哪怕别人问你，你要不要跟他们说你见过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老吴听到他实情，直接整个人就跳了起来，指着老爷子的鼻子，就是一顿数落。
这动静还是吸引了守卫的注意，老吴也感受到了背后的视线，颓然坐进了位子。
“……我，我这不是怕吗？万一，万一你真的进去了，那里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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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周上校倒是比刚才表演的那两位要好说话的多，稍微停顿了一下，用地球人能理解的话组织了一番便开口道：“首先你要了解人是有灵魂的，这一点我很确定，每个人都是有灵魂这种物质的，而我的能力就是从这里下手。还有，与其说是幻觉，其实更像是一种对于五感的欺骗。普通人的身体主要就是通过视觉、嗅觉、触觉等等来收集信息的，而这些收集的信息就一点点拼接成了我们所生活的世界。”
“而你之所以刚才会经历那一番奇妙冒险，其实我就是在你的灵魂层面出发对你的一大脑做了点手脚。让你的五感收集到的信息全是我提前准备好的材料而已，如何。”
老吴心思一转，瞬间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作为地上老鼠的他瞬间想到了几种原来他根本不敢想的手段。
如果他用的是药剂，以前专门做过药物训练的我，压根不会怕他们。如果是催眠诱导之类的，自己也做过这方面的反制训练。哪怕是酷刑，我自信我的意志还是能撑得过三个小时。
可他现在用的这种手段，我根本就没听说过，如果真要是在自己身上用出来，那他完全可以控制我大脑里负责记忆的区块……
“吴源先生，我个人对于逼供并没有兴趣，虽然我们有这个能力。不过能通过聊天解决问题，那为何要选择动手脚呢？”
老吴看着笑意不减的王局，虽然他是个地中海中年人，但那副充满亲和力的表情却实让人能让他放下不少戒备。可右半身传来的麻木感就像是拼命叫喊的警钟，时刻提醒自己要坚守阵地。
“还是不愿意好好聊吗？又变成了我的单口相声了啊！”停顿了片刻，发现老吴还是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王局似乎有点失望，但他还是愿意继续，而他旁边的人虽然不满自家领导这种没效率的行为，但依旧没有说话，只好盯着老吴，勉强算是给他增加点心理压力吧！
“那我们继续吧！吴源先生，你有多久没有见过你的老婆孩子了。一年？五年？还是十年？不过这种手段应该对你没有任何作用吧！能狠心抛下老婆孩子，那肯定有这种觉悟。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喜欢用家人威胁别人的人！这个话题我们就先跳过吧！”没有一丝一毫拿别人家人做要挟的负罪感，整个人似乎就是像一个在寻找黑魂攻略的玩家，正准备拿着自己所有的手段一个个尝试。但BOSS的凶悍似乎超乎他的想象，搞得王局一时没有头绪。
“您的交际关系还真是简单啊！除了几年前就已经离开的家人，就只剩下了平时工作中找到的那些朋‘朋友’。不过看您视死如归的踩进这么明显的陷阱。显然那些你苦心经营的关系网，也不过是一个个可以随手替换的道具啊！”
“那我倒是对您的动机很感兴趣啊！按照您办事的一贯思路，可从来不愿意惹麻烦啊！哪怕只是一些可以说是完全不会影响正事的风险，您也会想尽办法去规避。还有看您在魔都安全屋的可怕数量也可以知道您这人很缺乏安全感。难道是……他？”
“您从少年王东失踪之后，就开始了调查，看来您和这位少年的关系可不浅啊！难道是因为看到他的可怜遭遇，就想起了被自己狠心抛下的儿子？想要通过对他的关爱，找回什么缺失的家庭温馨？”
“我说的没错吧？”王局此时就像一个探求未知的孩子，似乎找到了一个大人们给他布置的问题的答案，正在急于求得别人的认可。
“……”老吴的目光依然锁定着前方的审讯者，但却不再对上王局的视线，更像是发愣一般，盯着反射刺眼白光的墙壁。
“接下来……哦！等一下！”王局本想乘胜追击，但身后的秘书突然拿出了一个对讲机，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
“哦……是我，怎么了！……是那个安全屋？……哦！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里面还有人？……还是个老头子？……那可真是难办啊！你们有没有动粗啊！老人家的身子骨脆，你们可要小心一点啊！”用着一副叮嘱自家不肖子孙的口气，命令着手下的干事。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们刚刚在小港里碰到了一位老人。我觉得我们的干事还算是和蔼可亲，但似乎老人家不待见我们。所以为了好好交流，我们就把他请了上来，喝口热茶，驱驱寒气。”
老爷子不应该好好呆在集装箱里吗？怎么会被找到？
难道是……
老吴不敢细想下去，虽然那家伙嘴上说的不会拿别人做要挟，但要是把他们逼急了，可就真的很难说。
可要是说了，那姑娘怎么办！
我一直的努力怎么办！
王东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为一个陌生人，去放弃两个孩子的青春！
可他是无辜……
就因为这种事，你祸害的无辜者还少吗？
你承认吧！
你注定是个卑劣的人！
你注定就应该死在烂泥潭里！
死的毫无意义！
死的毫无尊严！
“……你，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哦！请您再说一遍……”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要去折腾一个被儿子赶出来的老爷子！”一声怒吼让在坐的所有人浑身一震，此时的他就像是被狼群围攻的猛虎，虽然浑身是伤，但要活只有拼死一搏！
“哦呀！误会好像有点深啊！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吧！”王局似乎很满意老吴现在愤怒的模样，转身就对着自己的秘书说道：“去请唐霖先生进来吧！是他该给这件事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一阵咆哮过后，老吴看着表情依旧平和的地中海局长，瞬间想到了这种可能。再细细回想他刚才说的内容。
表情虽然十分自信，但每一段具体内容都属于我以前的资料，跟调查王东的事没有一点关联，而老爷子的事应该也属于刚刚知道的范围。不然他就不会这样一件一件拿出来诈我！
说不定老爷子也是他诈出来的！
老吴通过呆滞的眼神掩饰着内心的懊恼，顺便观察着那位让自己漏出底线的王局。如果自己当时还能再撑一会儿，说不定就可以……
现在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了，还好林芸的存在并没有暴露，那这件事最起码还有翻盘的机会，现在就看我能撑多久！
不过看他要叫人的样子，那肯定是杀手锏，想的没错的话，就只能是他或者她……
老吴眼睛的余光中出现了那个黑发男子的身影。
果然是他！
唐霖！
“给你介绍一下，不过你也应该认识吧！唐霖。”王局倒像是在介绍朋友一般，跟眼前这位犯人聊起了这位从天空城过来支援的小哥。
“唐霖同学，虽然把王东小朋友给绑走了，但是在之后的一个月里，他们倒是合作的不错，所以就请他过来，给你讲讲他们的生活喽！”
“不可……”
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局长会这么说，就连一直不动声色的唐霖都被他这句话惊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周上校更是打算出言制止。
只不过话还没出口，就看见王局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周上校面前。
“授权？你是怎么搞到的！”
“这就不知道喽！”王局老神一般坐回了原味，并不理会其余人的不解，就像是看戏一般，看着唐霖的反应。
“我知道了。还要麻烦周先生您做一点图片解释，就先来一张昌邑的大概图示。”
“还真是麻烦啊！”嘴上说着麻烦，但手上已经开始忙活了，灰色的气在他手上开始编制。
“吴先生，接下来主要我会给你讲一些，你从来没接触过的情报，如果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请尽快提出来。”如果不去看他冷漠的神色，光听声音就会让人以为是一位负责的老师正在讲课一般。
“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吧！那冲天的闪电，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像我们这种的特别的人类，你在王东事发之前应该没有听说过吧！”
职业原因，老吴一听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就乖地像一个孩子。唐霖可以说的上贴心的讲解总算压下了老吴心中的不满，他稍微回忆了一番，发现除了一些招摇撞骗的江湖人士，就没有像周上校和那个女人一样的真货。
老吴点了点头，算是有所回应。
“虽然是千分之一的概率，但是落在一个人头上就是百分之百。王东很不幸，他就成了其中之一。”
“那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别人，难道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虽然老吴心中已经信了八分，但对于他而言有疑点的情报是不可能拿来用的。
“他是一个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只要被他认定是自己的事，他就坚决不会让别人插手，哪怕失去送死。还有，觉醒之后很多人也都不知道自己会成为特别的，而那些普通人除非看到了，不然也无从知晓。当然我们这些专业人士除外。”
“而你也大概能想到，如果我们这些人的存在被外边的普通人知道，会出什么事故，普通人可以栖身的世界绝对会崩塌，整个世界也会重归混沌。所以我们就把他放到了一个地方，天空城。”
不用唐霖指示，老吴的视线就已经被周上校手上的活计给吸引。以周上校的水平完全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但他还是编制的很认真。所以老吴就看见了一座惟妙惟肖的空中浮岛，甚至仔细看去，发现里面所有的小人都有着各自的动作，那些小人也并不是像鬼畜视频一般的重复，而就像是真人一般有着各自的生活。
“而他与我就是编排在一起，最近因为天空城上有些事物要处理，我和还在培训期的他一起执行了几次任务，并且大获成功。因为是公职，他在一定程度上都可以说是前途光明。”
“如果你要见他，也可以等到六月份，因为这是死规矩，我们也没有任何可以活动的空间。以上就是我能说的了。”
“原来这小子混的真不错啊！”老吴像是一块朽木一般坐在位置上沉吟了片刻，他发现听这个人冰冷的讲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点不可信任的地方，他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去反驳。
“我知道了这么多不该知道的，是不是该上路了！”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老吴开口道。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杀人，但我们的工作永远不是杀人。你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王局再次起身，眼睛一直在上下打量着这位略显邋遢的中年男人。
“加入我们呢！”
再次语出惊人的王局，彻底让其他局里的同志再也坐不住了。但他双手用力，压住其他两位的肩膀，把那两位想要跳起来质问的下属给摁了回去。
老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位头顶地中海的男人，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说法。
“我不需要你立刻给我答复，我可以给你时间。我看你爬上来这么累，要不先去和老爷子喝喝茶，休息一下。不过如果你再不出现，他倒是会着急哦！”
和煦的微笑出现在一个中年人脸上，却让老吴察觉不到一丝违和。他没有拒绝，点头同意。
而王局身后的秘书似乎还是无法反应过来，但还是看见了自家领导在疯狂对自己使眼色。无奈，只好出去叫外面的守卫，放开这位的束缚。
相比之下，军人的执行能力就要强很多，虽然同样不解，但没有迟疑。再等到老吴离开之后，王局这才放开了他的两位手下。但还未等他们开口，王局就开始发问。
“你们谁来说一下，我们处理局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一时搞得所有人都回答不上来，在僵持了几秒之后，周上校还是开口了。
“隐藏觉醒者觉醒时的信息，保护地上世界的和平与稳定。”
“没有要求我们杀人吧！”
“没有。”
“没有要求我们去囚禁别人吧！”
“没有！”
“没有要求我们去用私刑吧！”
“没有！”
“也没说不能在外部招收人员吧！”
“没有！”
“那不就好了嘛！他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我们的同志呢！”连珠炮一般的发问，让在场所有人都哑口无言，而唐霖作为局外人，也不打算插手，一个人站在边缘作壁上观。但在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有人表示不服。
“他，他不过就是个街头老鼠……”
“他是个街头老鼠又怎样！他的能力是不是比你们更出色！如果他来报名上岗，我为什么不选更厉害的！”
“所以说，过度放纵的权力限制了你们所有人的思维！我们有权限处理别人，但我们真的要脏了自己的手吗！动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我们既然只是为了遮掩他们的痕迹，他现在已经松动了，那我们只要把他调查出来的资料全部清理干净，何必要杀人呢！”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回去好想想，自己看着办吧！”看着都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的手下，王局不再打扰，推门而去。
有高铁的缘故，只需一两个小时就可以从一个现代化大都市来到一处真正有江南韵味的地方。
林芸行李不多，除了身上的大包，别无长物。不过这样的精简的装备倒是穿行在汹涌的人流中异常轻松。
只不过就在少女出站的档口，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嗡嗡作响。
“喂，妈，我已经到了！……知道了啦！……每三个小时一封短信加定位信息！每天晚上一通电话报告行程！所有去游玩的地方都要有留底相片！……我还差几个月就成年了！妈，你就不用这么护着我啦！你也不可能这么护我一辈子啦！……嗯！好我知道啦！……我先挂了！拜拜！……到地方会打电话哒！”少女挂断电话，一个人靠在略显空荡的墙角，看着眼前鱼贯而出的人流，叹了一口气。
经过这一个月社会生活的打磨，她知道在公众场合打电话的时候声音要小不只是礼貌，更是一种变相地对自己的保护。尤其是在涉及私人事项方面，那更是需要找一个无人的地方。
但既然她都能知道，更别提身为上市公司老总级别的母亲。心思缜密的女强人加上丈夫作为公安局实干领导的耳濡目染。这才使得少女的出游像是跟特工执行任务一般。
不过对于林芸而言，能做到独自一人就已经是异常困难。因为那场事故，原本和颜悦色的母亲听到自己要在清明节去金陵来什么“散心”旅行，瞬间就变了脸色。
抱住自己的女儿像是一头护崽的母狮子一般，说什么都不愿意撒手。无奈的林芸经过了艰苦的谈判，终于是把什么说要安排接送的人手，家人陪着去这些条件全部去掉。用军事行动一般的布置换来了独自出行的自由。
只不过少女可完全没有放下警惕，到了预定的旅馆，就开始全面检查起了自己的行李。果不其然在自己的每件换洗衣服的纽扣或者是口袋里上都找到了几个军用级别的信号发射器。
幸好少女并不是没有准备，直接拿起了自己另外准备的干扰设施，虽然需要在酒店和身上各方一个，但还好不重，并不影响行动。
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浪费在了行程里，时间宝贵浪费不得，稍微打扮了一番，把自己弄成像是在准备做问卷调查的大学生一样，拿着一个空书包，开始四处寻找离这里最近的复印店。
还好调查的对象都是在老小区和学校，所以并不需要自己的搭档出场。只不过少女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上了自己的搭档，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只能用繁忙的工作来压制，才能让自己不崩溃。
……
说起搭档，夜晚灯火绚烂的魔都被锁在舷窗里，失去束缚的老吴正坐在凳子上盯着眼前的茶水默默无言。而桌子的另一头，是翘着二郎腿，身上披着一件崭新的黑色大衣，手里端着茶杯想要表现出惬意，但在消沉的老吴面前不好表示的老爷子。
“……老爷子，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沉默良久的老吴终于是憋不住了，轻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都一把年纪了，这些人能把我怎么着！”老爷子一边用着轻松的语气说了几句，但他的余光一直盯着船舱外站岗的守卫，在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这里的时候，脑袋就凑了过来，使劲压低了音量询问道。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是被他们抓走了吗？现在过来是和我见最后一面，立遗嘱吗？……”老爷子看着面沉似水的老吴，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凭着他看电视剧的经验而言，现在两人就跟砧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
“……我，我没事！”老吴迟疑的语气，根本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反而让老爷子更加紧张。他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守卫的近距离看护，但熟悉谍战片和抗日神剧的他，一瞬间就想到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窃听器，整个人几乎就要凑到老吴耳边，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
“小吴，你不会真的……”
“我真的没事！真的没事！最起码现在不会死！”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吴打断。不耐烦的口气，让老爷子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
“哦！那，你小心点哈！”老爷子看他的样子就大概知道也许真的没事，但他的心还是被揪住了起来。
“哎！老爷子！你又是什么情况啊！不是叫你乖乖待着吗？难道是，你那地方暴露了？”老吴现在似乎心情振奋了一点，甚至还有空担心起了别人。
苏省金陵市
“嘿呀！你就别提了！我就是运气不好！看你一出去，我想回去睡觉，但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干脆想要出去吹吹风！而且你出去那么久都没有回来，我就想着出去看看！结果，谁知道这群人眼睛尖得跟老鹰似的，大晚上的隔着几百米远一下子就发现我了，然后我就听到有十几个人唰唰地就往我这跑过来，我当时就慌了，刚想喊人。还没开口，就被人捂住了嘴。不过他们虽然待着头套黑灯瞎火的很吓人，但是人倒是很好说话。带头的还觉得晚上冷，给我披了件衣服。”
老爷子尽量地想要把这事情说得简单一点，可老吴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开口问道。
“真的是这样的吗？”无神的双眼瞬间锁定在了老爷子的脸上，企图记录所有看到的微表情，来判断这件事的真伪。
“当，当然是真的！……你不要这么盯着我！我说，我当时就是怕你会出事，打算给你在外面吸引点注意力，好让你跑掉！”老爷子在老吴的紧逼之下，终于是说出了实情。
“你这不是胡闹吗？我都说了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哪怕别人问你，你要不要跟他们说你见过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老吴听到他实情，直接整个人就跳了起来，指着老爷子的鼻子，就是一顿数落。
这动静还是吸引了守卫的注意，老吴也感受到了背后的视线，颓然坐进了位子。
“……我，我这不是怕吗？万一，万一你真的进去了，那里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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